译文
楼外垂杨千条万缕,仿佛要拴住春天的脚步,春天却匆匆而过不曾稍停。只有柳絮仍然在风里飘飞,它随春风要看春归向何处?
绿色的山川只听杜鹃鸟啼叫,它本是无情的鸟,凄厉的叫声岂不也在为人愁苦。举杯送别春天,春天却不语,黄昏时候却下起了潇潇细雨。
注释
系:拴住。
青春:大好春光。隐指词人青春年华。
少住:稍稍停留一下。
杜宇:杜鹃鸟。
便作:即使。
莫也:岂不也。
把酒:举杯;把,持、拿。
送春: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有把酒浇愁以示送春的习俗。此句与王灼《点绛唇》「试来把酒留春住,问春无语,席卷西山雨」写法相似。
潇潇雨:形容雨势之疾。
序
《蝶恋花·送春》是宋代词人朱淑真的词作。此为一首惜春词。全词将春拟人,抒发伤春情怀。上阕抒发对春天眷恋的感情,下阕抒发伤春的感情。全词共用五个「春」字,由繫春、随春、惜春到端酒送春,含蓄深沉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凄苦缠绵,无限留恋。歇拍的「黄昏却下潇潇雨」一句,以黄昏的凄风苦雨之声为送春的背景,衬托出词人悲凉忧伤的心情,将缠绵悱恻的惆怅之情含蓄自然地表达出来。
赏析
惜春伤春,留春送春,词中常调。这首「送春」词却别具一份女词人的巧思妙想与慧心深情。
上阕化景物为情思,纯从「楼外垂杨」着笔。从风飘柳絮的景象看,词中所写,当是暮春烟柳,而非细叶新裁的仲春嫩柳,这样方与送春之旨吻合。杨柳依依的形象和折柳送别的风习使人们从柳条想到送别,原很自然;但从「垂杨千万缕」想到它「欲系青春」,却是女词人的独特感受。从「送」到「系」,虽只在一转换之间,却包含了想象的跨越飞跃,进一步写出了柳的缱绻多情。那千万缕随风荡漾的柳丝,像是千万缕柔曼的情思,力图挽住春天。然而「少住春还去」,春毕竟是留不住的。他人至此,不过叹息伤感而已,词人却从随风飘荡的柳絮生出「随春且看归何处」的奇思妙想。柳絮的形象,在诗词中或状撩乱春愁,或状漂荡无依,即使联想到「送」,也只有「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一类想象。朱淑真却以女词人特有的灵心慧性和缠绵执着,将它想象成一直深情地追随着春天,想看一看春究竟归于何处。由「系」到「随」,进一步写出了柳对春天的无限依恋和无尽追踪。
下阕从「春归」生出,转从送春的词人方面着笔。「绿满山川」正是暮春之景。这一望碧绿之中正含有落花飞絮狼藉的伤感记忆,更何况耳畔又时时传来象征着春归的杜鹃鸟凄伤的呜叫声。目接耳闻,无非芳春消逝的景象即便是无情人,恐怕也要为之愁苦不已。「便作」句先从反面假设,「莫也」句则故用摇曳不定之语从正面渲染愁苦,愈觉情怀酸楚。写到这里,方才引出这位满怀愁情的女主人公。「系春」不住,「随春」难往,唯有「送春」:「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这两句似从欧词「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化出,但独具神韵。在词人感觉中,这即将离去的春天,像是怀着无限别离的惆怅与感伤,悄然无语,与伤春的词人默然相对。时近黄昏,又下起了潇潇细雨。这「潇潇雨」,像是春天告别的细语,又像是春天归去的叹息。而女主公情怀的黯淡、孤寂也从中隐隐传出。妙在「不语」与「潇潇雨」之间存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对应与联繫,使读者感到这悄然飘洒的「雨」仿佛是一种不语之「语」。这一境界空晨。极富象外之致的结语使词在巧思妙想之外更多了一份悠远的情致。
全词通过描写外缕垂杨、飞絮缱绻、杜鹃哀鸣、春雨潇潇,构成一副凄婉缠绵的画面,一个多愁善感,把酒送春的女主人公的形象活现在这幅画面中,词句清丽,意境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