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台 · 题马湘兰画《天寒翠袖诗意图》，中有《酬孝升诸公催妆诗》一首。湘兰年辈远在横波之前，不悉龚端毅获亲芳泽否也

清 · 樊增祥

楚畹霜红，湘天雨绿，画中初见娉婷。墨竹丛丛，鸥波无此风情。卖珠绿屩归何晚，傍修篁、钏重罗轻。两娥青。不是甄妃，定是湘灵。
秋娘染尽香螺黛，借浣花诗意，自写飘零。素手牵萝，朝朝翠袖寒生。催妆漫和横波婿，怕华年、不到崇祯。笑真真。万唤千呼，不下罗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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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楚畹（wǎn）：楚地的兰圃，这里泛指兰花生长之地。 娉婷（pīng tíng）：形容女子姿态美好的样子，这里指画中女子形象。 鸥波：指元代画家赵孟頫，号鸥波 ，这里表示其绘画风格。 绿屩（juē）：绿色的草鞋。 修篁（huáng）：高高的竹林。 钏（chuàn）重罗轻：钏指镯子，意思是佩戴的镯子很厚重，身上的罗衣很轻盈。 甄妃：魏文帝曹丕的妃子甄氏 ，此处借指美丽的女子。 湘灵：传说中的湘水之神。 秋娘：唐代歌伎杜秋娘，常用来借指善操琴艺的女子，此处指马湘兰。 香螺黛：用于化妆的青色颜料，这里借指女子的眉色。 浣花诗意：借用唐代女诗人薛涛（居住在成都浣花溪畔）诗中的意思，暗示马湘兰诗歌才华。 横波婿：横波指顾横波，其丈夫为龚鼎孳，称横波婿 。 真真：传说唐朝进士赵颜得一软障，画一妇人，说画中女子叫真真，若昼夜呼其名百日，她就能从画中走出，这里借指画中马湘兰。

翻译

在楚地的兰圃经霜泛红，湘天雨雾下一片葱绿的画面里，初次看到画中那姿态美好的女子。一丛丛墨竹生动有趣，就算赵孟頫那样的大家也没有这般的风情韵味。画里的女子穿着绿色的草鞋卖珠归来，为何这么晚呢？她身傍高高的竹林，佩戴着厚重的镯子，身着轻盈的罗衣。那两道弯弯的眉黛青青，这般容颜，若不是像甄妃那样的美丽佳人，定然就是湘水之神那般的空灵仙子。

画中的女子如秋娘般染上了美丽的眉色，借薛涛的诗意，画出自己身世飘零。她白皙的手攀着藤萝，每日翠袖都生出寒意。虽在画上和了顾横波夫婿催妆的诗，可她心中怕这美好年华未能到崇祯年间就已逝去。就好似那传说中的真真女子，任凭万唤千呼，也不肯走下那罗屏来。

赏析

这首词是樊增祥为马湘兰的《天寒翠袖诗意图》所题。上阕着重描绘画中女子的形象与环境，开篇“楚畹霜红，湘天雨绿”营造出一种幽冷又充满诗意的氛围，引出画中娉婷佳人。通过与赵孟頫画风作比，突出马湘兰画作独特的风情。对女子装扮和姿态的描写细腻生动，塑造出一个空灵美貌的形象，用“不是甄妃，定是湘灵”赋予其超凡脱俗的气质。

下阕则深入刻画女子内心，以卖珠晚归等细节暗示其身世飘零。“秋娘染尽香螺黛，借浣花诗意，自写飘零”揭示她借诗画抒发自己的身世之感。“催妆漫和横波婿，怕华年、不到崇祯”结合当时背景，巧妙地表达出马湘兰的时光易逝、年华难留的感慨。最后以“真真”的典故作结，将画中人与传说相连，不但为画作增添神秘色彩，更烘托出马湘兰虽为画中形象却仿佛真实存在、难以近身的美好而又遥远的意境 ，使整首词情景交融，富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