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 · 其一丰乐楼节斋新建

宋 · 吴文英

天吴驾云阆海，凝春空灿绮。倒银海、蘸影西城，四碧天镜无际。彩翼曳、扶摇宛转，雩龙降尾交新霁。近玉虚高处，天风笑语吹坠。清濯缁尘，快展旷眼，傍危阑醉倚。面屏障、一一莺花，薜萝浮动金翠。惯朝昏、晴光雨色，燕泥动、红香流水。步新梯，藐视年华，顿非尘世。
麟翁衮舄，领客登临，座有诵鱼美。翁笑起、离席而语，敢诧京兆，以役为功，落成奇事。明良庆会，赓歌熙载，隆都观国多闲暇，遣丹青、雅饰繁华地。平瞻太极，天街润纳璇题，露床夜沈秋纬。清风观阙，丽日罘罳，正午长漏迟。为洗尽、脂痕茸唾，净卷曲尘，永昼低垂，绣帘十二。高轩驷马，峨冠鸣佩，班回花底修禊饮，御炉香、分惹朝衣袂。碧桃数点飞花，涌出宫沟，溯春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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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 天吴：古代神话中的水神。（“吴”读音：wú）
• 阆（làng）海：传说中的仙境海面。
• 灿绮（qǐ）：形容光彩绚丽。
• 银海：指天空，高远壮阔的海空般的境象。
• 蘸（zhàn）影：投影。
• 雩（yú）龙：古代祈雨时所用的土龙。
• 玉虚：道教称玉帝的居处，这里指仙界般的高空。
• 缁（zī）尘：黑色灰尘，指世俗的污垢。
• 薜（bì）萝：一种蔓生植物。
• 衮（gǔn）舄（xì）：古代帝王及王公的礼服和鞋，这里借指达官贵人。
• 赓（gēng）歌：作歌相和。
• 熙载：弘扬功业。
• 罘（fú）罳（sī）：古代设在门外或城角上的网状建筑，用以守望和防御。
• 修禊（xì）：古代民俗，在农历三月上旬的巳日到水边嬉戏，以祓除不祥，称为修禊。

翻译

水神天吴驾着祥云行驶在仙境般的海面，凝聚的春光让天空灿烂如锦。天空如倒翻的银海，光影投射在西城，四周如碧绿的天镜无边无际。彩鸟拖着长尾，如旋风般宛转飞翔，祈雨的土龙在新雨初晴时降下尾巴。靠近那如仙界的高空处，天上的风带着欢声笑语吹落下来。

洗净世俗的污垢，尽情舒展开阔的眼界，靠着高高的栏杆沉醉地倚立。眼前如屏障般的，是一处处莺歌燕舞、花团锦簇，薜萝藤蔓摇曳，金翠之色浮动。习惯了这里的朝朝暮暮、晴光雨色，燕子衔泥翻动，带着落花的香气随流水漂去。登上新的阶梯，藐视岁月年华，顿时感觉这里并非尘世。

德高望重的老人穿着礼服，带领宾客们登高临望，座上有人吟诵赞美鱼鲜的诗句。老人笑着起身，离席说道，竟敢夸耀京城，把劳作视为功绩，建成这座奇异的楼阁。圣明的君主和贤良的臣子共同欢庆，相和着歌声弘扬功业，在这京城的繁华之地，人们有许多闲暇时光，派遣画家来精心装饰这繁华之地。从高处平视，京城的街道润泽，宫门上的玉饰光彩夺目，露天的床榻在秋夜中显得深沉。

清风吹过宫阙，丽日映照罘罳，正午时分，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为洗尽胭脂痕迹和软腻的唾沫，清扫卷曲的尘土，白昼里帘幕永远低垂，共有十二重绣帘。高大的轩车，驷马奔腾，官员们戴着高冠，佩着鸣响的玉佩，在花丛间来回走动，举行修禊宴饮，御炉的香气，分沾到了上朝的衣袂上。几点碧桃花飘落，顺着宫沟流出，仿佛让春意流淌万里。

赏析

这首词描绘了丰乐楼的新建之景以及人们在此的欢庆活动，展现出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上阕通过对天空、西城、彩翼、雩龙等景象的描写，营造出一种神秘、绚丽的氛围，表现出此地如仙境般的美妙。接着描述了作者洗净尘世污垢，尽情欣赏美景的感受，以及这里独特的自然风光和氛围，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下阕着重写了达官贵人在此的活动，如老人领客登临、座中吟诵、夸赞建楼之功等，展现出当时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生活情趣。同时，对京城的街道、宫门、宫阙等的描写，进一步烘托出此地的繁华。整首词用词华丽，意境优美，将自然景色与人文活动相结合，生动地展现了丰乐楼的壮丽和当时的盛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