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山余霞阁记

江宁城,山得其半。便于人而适于野者,惟西城钵山,吾友陶子静偕群弟读书所也。因山之高下为屋,而阁于其岭。曰“余霞”,因所见而名之也。 俯视,花木皆环拱升降;草径曲折可念;行人若飞鸟度柯叶上。西面城,淮水萦之。江自西而东,青黄分明,界画天地。又若大圆镜,平置林表,莫愁湖也。其东南万屋沉沉,炊烟如人立,各有所企,微风绕之,左引右挹,绵绵缗缗,上浮市声,近寂而远闻。 甲戌春,子静觞同人于其上,众景毕观,高言愈张。子静曰:“文章之事,如山出云,江河之下水,非凿石而引之,决版而导之者也,故善为文者有所待。”曾亮曰:“文在天地,如云物烟景焉,一俯仰之间,而遁乎万里之外,故善为文者,无失其机。”管君异之曰:“陶子之论高矣,后说者,如斯阁亦有当焉。”遂之为书记。
拼音

译文

江宁城,山占了一半。那便于人们游玩而又有郊野之趣的,只有西城的钵山,这也是我的朋友陶子静和他的众位兄弟读书的地方。他们顺着山势的高低造了房子,在山顶上建了一座阁,取名“余霞”,是按照眼中所见之景而题的名字。 从余霞阁往下看,花木随山势高低而生,团团环抱着山峰;长满草的曲折小径,一条一条,清晰可数;行路的人就像飞鸟在树的枝叶上掠过一样。城西面的秦淮河萦回环绕着。长江由西向东奔腾而去,天青水黄,颜色对照分明就像一条线一样划开了天地。那平放在树木外面的一面大圆镜,便是莫愁湖。那东南面遍地的房屋密密麻麻,屋上升起的炊烟像站立的人,各自在张望顾盼,微风吹来,好像从左右不同的方向牵引着它,连绵不断地向上飘去。微风将山下闹市喧哗之声传到山上,近处的听不到,而远处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 甲戌年的春天,陶子静在余霞阁设酒宴款待各位朋友,所有的景致都呈现在眼前,大家高谈阔论,更加无拘无束。子静说:“文章这件事情,好像山上的云自然地冉冉升起,又如江河中的水汩汩地自然流着,不是凿开山石就可以引出云来,决开河堤就可以引出水来的,所以会做文章的人,一定要有所待。”我说道:“文章在天地间,也好比云烟景物一般,一会儿的功夫已逃在万里以外,所以善于做文章的人,一定不会失掉时机。”管君听了说:“陶君的言论高明极了,后面梅君所讲的这番话,对余霞阁来说,两者倒是相当的。”于是我就写了这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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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无需要特别注释的词语。

翻译

江宁城,山占据了一半。对人便利且适合旷野的,只有西城的钵山,是我的朋友陶子静和他的众兄弟读书的地方。依据山势的高低建造房屋,并且在山岭上建了一座楼阁。叫做“余霞”,是根据所看到的景色而命名的。 向下看,花木都环绕着起伏;草径曲折值得玩味;行人好像飞鸟飞过枝叶之上。面向西面的城,淮河环绕着它。长江从西向东,青黄颜色分明,划分天地。又像一个大圆镜,平放在树林的上面,那是莫愁湖。它的东南有众多房屋深深下陷,炊烟像人站立一样,各自有其所盼望的东西,微风围绕着它们,向左牵引向右舀取,绵延不断,向上浮起市井的声音,近的寂静而远的能听到。 甲戌年春天,子静在上面宴集同人,众多景色都能看到,高谈阔论更加激烈。子静说:“文章的事情,就像山产生云雾,江河流下的水,不是凿开石头而引导它,打开水闸而疏导它的,所以善于写文章的人有所等待。”我说:“文章在天地之间,就像云气景物烟雾景色一样,一个俯仰之间,就逃到万里之外了,所以善于写文章的人,不要失去时机。”管君认为很奇特说:“陶子的论述高深了,后面这样说的人,像这个楼阁也很恰当啊。”于是我写了这篇记。

赏析

这篇文章生动地描绘了钵山余霞阁周围的景色以及友人在阁上的聚会与讨论。文笔细腻,写景如在眼前,将钵山的优美风光展现得淋漓尽致。对花木、草径、城、淮河、长江、莫愁湖以及市井景象的描写,富有层次感和立体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而关于文章创作的讨论,又增添了一份文化内涵和思想深度,使文章不仅具有写景之美,更有对于文学创作的思考和感悟。

梅曾亮

清代散文家,字伯言,清江苏上元人。道光二年 (公元1822年)进士,官户部郎中。梅曾亮少喜骈文,与同邑管同交好,转攻古文。二人师事桐城派姚鼐,管同早卒,曾亮居京师二十馀年,承姚鼐馀势,文名颇盛,治古文者多从之问义法,有继主文坛之势。诗亦清秀。晚年主讲扬州书院。有《柏枧山房文集》。 ► 23篇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