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 · 建炎庚戌题吴江

平生太湖上,短棹几经过。如今重到,何事愁与水云多?拟把匣中长剑,换取扁舟一叶,归去老渔蓑。银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 鲙新鲈,斟美酒,起悲歌。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兵戈?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不用挽天河!回首望霄汉,双泪堕清波。
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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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一生生长在太湖边上,划着小船在太湖多次来往。现在又来到这里,为什么心中的愁绪跟水云一样的繁多呢?想把匣子里的长剑,去换一叶扁舟,回去做一个穿蓑衣的老渔翁。做官已经不是我的事了,心中丘壑般的抱负已随时光流逝。 新鲜美味的鲈鱼,斟酌着美酒,唱起悲壮的歌曲。在太平时期生长,哪里会知道如今却遭遇着战争的动乱。只要倾泻三江之水,洗净千里战氛,用不着力挽天河。回头仰望天空,两行热泪似断串的珠儿滚入湖中。

注释

一说作者是宋朝南渡词人张元干。 银艾:借指做官。银,银印;艾,拴印的绶带,因为用艾草染成绿色,故云。 丘壑:指隐者所居的山林幽深处。 鲙新鲈:指隐居生活。 三江:流入太湖的吴淞江、娄江、东江。 挽天河:出自杜甫《洗兵马》最后两句:“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 霄汉:即高空,暗喻朝廷。

这首词以沉痛的心情,忧伤的笔致,抒发抗金无路、报国无门、功业未遂而归隐江湖的悲愤。全词深沉激愤,慷慨悲凉,作者朴实而又自然地运用了“愁与水云多”的心境与“净洗胡尘千里”的壮怀痛苦地交织在一起的写法,充分反映了当时有志抗金而又无用武之地的爱国者的矛盾心理,从而有力地斥责了南宋王朝的腐朽无能。 上阕先写江山破碎的悲怆心情。“平生太湖上”四句,面对浩瀚无际的太湖,作者想到自己曾多次泛舟湖上,它是那样令人陶醉,那样令人感到亲切,这次重游,自己心头却笼罩着茫茫无际的愁云。从前游太湖,北宋还没有灭亡,而现在却是国土沦丧,南宋朝廷偏安一隅,胡骑南窥,所馀的半壁河山也危在旦夕。作者用“何事”发问,却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在那个时代,家国之恨,使人愁生是不言而喻的。作者愁情满怀,却无计消除,南宋朝廷苟安求和,醉生梦死,纵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路,在无可奈何之中,他情绪陡转。“拟把匣中长剑”以下五句,写他忍痛放弃报国之志,把准备驰骋疆场的长剑换成一叶垂钓的扁舟,归隐江湖,去作渔翁。他消沉地说,做官就不是我的事,我为此耽误了隐居的山水,让它们白白地等我。作者以超脱的口吻诉说自己悲愤的心情,以归隐的行动表示自己对黑暗现实的不满。 下阕以“鲙新鲈”三句承上启下,当他吃着鲙制好的新鲜鲈鱼、喝着美酒、唱起悲壮的歌曲时,他的情绪从隐居一下又跌落到现实中了,他不能忘记灾难深重的国土。“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干戈”,在太平时代生长的人,没想到今天也见到战争,而“干戈”给作者带来的是如大海一样汹涌的激情,对祖国的热爱和对敌人的憎恶,使他顿生扭转乾坤之力,他要倾泻三江洪涛巨浪,涤荡千里中原的胡尘,用不着壮志挽天河洗兵马,要把敌人彻底消灭乾净。这种钢铁誓言,如雷震耳,激荡在国人心中,所以当这首词被题在吴淞江长桥下时,竟不胫而走,甚至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现实和理想总是有矛盾的,作者虽然雄心勃勃,壮志凌云,但想到黑暗的现实,心头又愁云惨淡,最后以“回首望霄汉,双泪堕清波”作结,表现了他对朝廷的失望。 全篇悲怆、激愤,波澜起伏,首尾呼应,唱出了爱国志士的心声,风格沉雄、豪放。

评析

这首词以沉痛的心情,忧伤的笔致,抒发抗金无路、报国无门、功业未遂而归隐江湖的悲愤。 据曾敏行《独醒杂志》记载,这首词是在绍兴年间(公元1131年—公元1162年)题在吴淞江长桥上的,没署姓名。后来传入宫廷,宋高宗赵构与丞相秦桧“追查甚力”,“不得”。 上阕着重写功业无成而将隐居江湖的忧伤情怀。“平生太湖上,短棹几经过。”一生生长在太湖边上,划着小船在太湖多次来往。首句点明作者生长的地点,二句写出泛舟太湖的情形,行文中含有一种安闲自在的寓意。“如今重到何事,愁与水云多?”意思是说:现在又来到这里,为什么心中的愁绪跟水云一样的繁多呢?“如今”,表明时间。“重到”,说明旧地重游。接着提出疑问,突出心中的忧愁多如云水。这样就将这次重游太湖与往日不同的心境明显地表达了出来。“拟把匣中长剑,换取扁舟一叶,归去老渔蓑。”自己打算把匣中的长剑去换取一叶小舟,从此归隐江湖,做穿蓑衣的老渔翁哩。这三句是激愤之词,失意之语,不再想抗金建功之事,而要归隐于渔。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呢?因为南宋初年,金人大肆南侵,当时秦桧专权,朝政日益弊败,有志发愤图强之士报国无门,因此不少具有匡世济民之才的热血男儿灰心丧志,只求归隐。这里,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某些人的思想状况。“银艾非吾事,丘壑已蹉跎。”做官不是我的事情,早就该退隐山林了。这是一种不满现实而无可奈何的情绪的流露。 下阕主要抒写抗金的怀抱。“鲙新鲈,斟美酒,起悲歌。”前两句写归隐后的生活情况——吃鱼、喝酒,怡然自得。后一句唱出心中的积郁,抒发对当时现实不满的深沉感慨。而这两者紧密联系在一起,可见归隐不是心甘情愿的,大有“人在江湖,心忧汉阙”之意。“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兵戈!”在太平时期生长,哪里会知道如今却遭遇着战争的动乱。表面上是说自己生逢不幸,实际上却影射北宋王朝的覆灭,是由于沉溺于奢侈淫佚的腐朽生活所导致的结果。这里巧妙地运用了李后主《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的词意。这正是作者“起悲歌”的主要原因。“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不用挽天河。”大意是说:只要倾泻三江之水,就可洗净千里战氛,用不着力挽天河。这不是故作惊人的壮语,而是作者抗金抱负的集中体现。杜甫《洗兵马》中有“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的诗句,这三句反用其意。“不用挽天河”,表明江南的人民有足够的力量,暗示对南宋朝廷不抱任何幻想。“回首望霄汉,双泪堕清波。”回头仰望天空,两行热泪似断串的珠儿滚入湖中。因为江南人民有信心、有力量抗金,但极力主张对金妥协的南宋王朝是决不会支持人民自发起来抗金的行动的。以空洒热泪作结。充分地表现了作者的悲愤心情已到了难以言状的程度。

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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