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变十章楚悯王

明 · 王世贞

浿水左三千里，室县罄地如赭。东邻初种禾，半岁不得雨。
禾苗向下生，不复肯出土。西邻改种麦，一雨六十日。
麦根萎烂尽，何处结颗粒。边马来，边马来，令女力尽负弓刀，那能顾锄与犁。
我欲食榆榆无皮，我欲龁堇堇为泥。爷易儿，儿行抱爷啼。
爷当幸饱死，儿死终苦饥。曷不睹建康城中三万人，白刃手血司农臣。
司农致白粲，少府致金钱。绫锦出北巷，货贝出南廛。
索饭得脯，索浆得酒。苍鹰击攫，靡取不有。耿雉䙰褷，棘螫黄口。
可怜辽阳忠义儿，白骨相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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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 浿水（pèi shuǐ）：古代河流名，具体位置不详。
• 室县：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 罄（qìng）：空，尽。
• 赭（zhě）：赤褐色，这里形容土地贫瘠。
• 龁（hé）：咬。
• 堇（jǐn）：一种野菜，也称堇菜。
• 曷（hé）：何，为什么。
• 建康：古代地名，今南京。
• 司农：古代官名，主管农业。
• 白粲（bái càn）：精白的米。
• 少府：古代官名，主管财政。
• 廛（chán）：市场。
• 脯（fǔ）：干肉。
• 苍鹰：猛禽，比喻残暴的人。
• 攫（jué）：抓取。
• 耿雉（gěng zhì）：野鸡。
• 䙰褷（lí shī）：羽毛散乱的样子。
• 棘螫（jí shì）：被荆棘刺伤。
• 黄口：指小孩。
• 辽阳：古代地名，今辽宁辽阳。
• 相籍：相互堆积。

翻译

浿水左边的土地延伸三千里，房屋空空如也，土地贫瘠如赤褐色。东边的邻居初次种植稻谷，半年没有雨水。稻谷向下生长，不再愿意破土而出。西边的邻居改种麦子，一场雨持续了六十天。麦根烂掉，哪里还能结出颗粒。边疆的马来了，边疆的马来了，命令女子尽力背负弓刀，哪还有时间照顾锄头和犁。我想吃榆树的榆皮，但榆树无皮；我想咬堇菜，但堇菜已成泥。父亲交换儿子，儿子抱着父亲哭泣。父亲应该庆幸能吃饱死去，儿子死后终究会饿死。为什么不看看建康城中的三万人，白刃手血的司农臣。司农送来精白的米，少府送来金钱。绫锦出自北巷，货物和贝壳出自南市。索要饭食得到干肉，索要饮料得到酒。苍鹰抓取，无所不有。野鸡羽毛散乱，荆棘刺伤小孩。可怜辽阳的忠义之士，白骨相互堆积，腐朽。

赏析

这首诗描绘了明朝时期农村的贫困和苦难，通过对比东西邻居的农作物生长情况，展现了天灾人祸下的民生疾苦。诗中“边马来”一句，暗示了战争的残酷，使得百姓无法安心耕种。后文通过对建康城中繁华与农村苦难的对比，揭露了社会的不公和贫富差距。结尾处的“辽阳忠义儿”则是对那些在边疆为国捐躯的士兵的哀悼，反映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的深刻关注和对忠义精神的赞颂。整首诗语言质朴，情感深沉，是对当时社会状况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