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瓠哀辞

三国 · 曹植

序：金瓠，余之首女。虽未能言，固已授色知心⑴矣。生十九旬⑵而夭折，乃作此辞。辞曰：
在襁褓⑶而抚育，尚孩笑⑷而未言。不终年⑸而夭绝，何见罚⑹于皇天？
信吾罪之所招，悲弱子之无愆⑺。去父母之怀抱，灭微骸⑻于粪土。
天长地久，人生几时？先后无觉，从尔有期⑼。

译文

金瓠，是我的长女，她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能察觉大人的脸色，识别他们的情绪。她出生才一百九十天就夭折了，我心痛难当，于是写下了这篇哀辞。辞文如下：我可爱的孩子在襁褓中被细心抚育，她只会嬉笑耍闹，还不能言语。为什么她要受到上天残忍的责罚，她还不满一岁，却必须这样死去？一定是我的罪过所招致----有罪的是我，为什么给无辜的孩子报应？就这样永远的离开父母的怀抱，黄泉下她小小的身体，渐渐化成泥。无情的天地长久得没有极限，短暂人生又能蹉跎几个年头？死亡的先后人们无从知晓，心如死灰的我也快要随你而去。

注释

⑴授色知心：察人脸色，识人情绪。
⑵旬：十天为一旬，十九旬即一百九十天，六个多月。
⑶襁褓：包裹婴孩的被子和带子。
⑷孩笑：指小儿笑。
⑸终年：一整年。
⑹见罚：被罚，受罚。
⑺愆：罪过。
⑻骸：尸骨。
⑼先后二句：这两句是说，人对死亡时间的先后虽然不能知晓，但死亡是有定期的。觉：知。从尔：随你而去，意指死亡。

序

《金瓠哀辞》，乃曹魏才子陈王曹植写给他的女儿曹金瓠的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