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庵梦忆 · 卷三 · 朱文懿家桂

明 · 张岱

桂以香山名，然覆墓木耳，北邙萧然，不堪久立。单醪河钱氏二桂，老而秃；独朱文懿公宅后一桂，干大如斗，枝叶溟蒙，樾荫亩许，下可坐客三四十席。不亭、不屋、不台、不栏、不砌，弃之篱落间。花时不许人入看，而主人亦禁足勿之往，听其自开自谢已耳。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其得力全在弃也。百岁老人多出蓬户，子孙第厌其癃瘇耳，何足称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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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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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蒙”：形容模糊不清的样子。
“樾荫”：树荫。樾（yu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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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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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因为生长在香山而著名，然而只是覆盖坟墓罢了，北邙一片萧瑟，不能长时间站立。单醪河钱氏的两棵桂树，年老而且光秃；只有朱文懿公宅后的一棵桂树，树干像斗那么大，枝叶模糊不清，树荫有一亩左右大，下面可以坐三四十桌客人。不建亭子、屋子、台榭、栏杆、围墙，把它丢弃在篱笆之间。开花的时候不许人进去观看，而且主人自己也禁止脚步不前往，听任它自己开自己谢罢了。樗栎因为不成材而得以自然地度过其自然寿命，它的得力之处全在于被抛弃了。百岁老人大多出自贫寒人家，子孙只是厌烦他们的多病，哪里值得称为祥瑞！
}

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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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文字写了几处桂树的不同情况，对比鲜明。描述朱文懿家的桂树尤为生动，突出其独特与巨大的规模，以及主人对待它的特别方式。文中通过樗栎因不材得享天年及百岁老人与子孙态度的描述，蕴含着一种对自然与生命的独特感悟，带着淡淡的感慨和思考。文字简洁而富有意境，传递出作者独特的观察力和对事物的深刻理解。
}